的摊子。
她大概是跟玉犯冲,才弄丢了半块,今日又砸烂了一堆,这一地的碎玉各自不成方圆,但每一块都映照着她窘迫的眉眼,每一块都映照着越加多的指指点点。
如果,眉翎自我宽慰的想想,这里面没有特别名贵的玉器,那她身上所有的银两加一块,应该……可能……估计勉强够赔给这位小哥了。
“对不住,囊,囊中羞涩……”
眉翎刚嗫喏的去掏钱袋,一道声音似从天而降,转瞬已离得很近,近得听得见微喘的气息,他衣上的熏香入鼻时,她能感受到身后毫厘外另一个人胸膛的起伏。
他似乎来得很急,更急的是他脱口问出的话,嗓音低低的,还带着几分焦切,全然不像那个手掌生杀的七王爷。
“你怎么一个人走开了?”
眉翎愣愣的抬头,对上他视线,她不知他是何时来的,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,但他开口唯问了这一句,也只看向她一人,似乎这满街的惊刹都不重要。
片刻前,本就不大的豆腐西施的摊位旁已经围聚了很多人,他们四人又一去,再加上一匹马,那一片几乎是水泄不通了,而眉翎站在最外面,愣是被人流给挤走了。
她本想先顺着人群走,到了前面空旷些的地方再等他们。
岂料,这下可好了,这会子,她周围一圈空旷得连翻跟头都打不到人,她这么想,便也如实告知了。
“方才街上人太多,我就被挤到这里来了……”
七爷恍若无人的目光紧凝在她身上,他低头看着她,专注的听着,仿佛每一个字都很重要,只可惜眉翎话未说完,催着赔钱的嚷声又在人群中噪起。
这下麻烦可大了!
眉翎立马低下头,暗自咬唇,将手里面差点就要掏出来的钱袋蜷得死死的。
没错,是钱袋,不是女儿家的荷包。
囊中羞涩是不假,她和墨玉逃亡出来的时候真的是除了命,一无所有。
但饭总是要吃的,所以她卖了战马换来的银两,除了住店和各自买了一套女装以外,都是尽可能省着用的。
她的衣裙还好,本就是素色的,墨玉的那套碎花底的已经洗得发白了。
别问江洛雪那么多的彩锻衣裙,她俩为何不穿,故人的遗物实该敬之,更何况,那还是江家的财物。
骨气,确实不能当饭吃,但多少还是要有的。
然而,囊中羞涩是她的事,赔钱,是天经地义的事!
但是,眉翎此刻惶恐的是,衣衫,她们是换成女装了,可那钱袋,她敢保证整个燕国哪个旮旯地里的姑娘家,都不会用这种黑缎布的钱袋。
那一看就是男子的式样,其实,这倒也算不上什么,当众掏出来,她也不是觉得有多难堪,难道还能比在大街上,被人这样指指点点更难堪的么?
不然,她方才就不会去取了。
可要命是,这位爷一来,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钱袋,眉翎倒也无所谓了,反正就他亲眼所见的,她反常的地方多了去了,也不差这一样。
但麻烦就麻烦在,她那钱袋上绣的纹案,并非寻常男子常佩戴的松竹梅兰。
钱袋黑底金线,娓娓而绣的是一面猎猎军旗的形状,而在那军旗的正中央,龙腾虎跃的,正是一个赫赫威严的‘苏’字。
这些自然不是她绣的,她哪里会绣,是她的白妈妈晚上闲来无事,熬了足足一个月才绣出了两个。
她常年着男装自然也不会佩戴女儿家的荷包,这两个钱袋,她便与她哥哥一人拿了一个。
当初,身无一物的逃亡,凡是与身份有关的一切,眉翎都小心的匿起来了。
可唯独这个钱袋,一想到绣它的人再也回不来了,她侥幸做诡,便没舍得扔,心想只是一个字,姓苏的人多了去了,哪会想到眼下这一刻的窘迫。
说白了,她此刻若掏出来,那钱袋正面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苏家军军旗,她手稍作遮掩的话,寻常百姓未必就能看出什么名堂,可这位七爷是何许人物啊?
还离得这样近,难不成……叫他先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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