否世人皆痛恨被欺骗,却总爱骗自己?凤仙不再开竟是这样的无奈与悲哀。
眉翎一直不曾言语,此刻,再多的抚慰也苍白无力。没有人能保证刘公子会幸存,但同样,也没有谁敢说那雁山就一定没有逃生者,否则,燕国上下何必大肆皇榜通缉?
否则,她又怎会站在这里?
可这样的话,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,看着那一地狼藉,她走到树下,一片一片捻起洛雪脚旁四散的碎瓷,“小姐当心膈着脚了,不早了,明日还要赶路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声音和动作是同时僵住的,瓷壁上蜿蜒而附的几丝墨绿分外的狰狞,还有树下散落的花?
这桃花怎么…
眉翎眼角猛的一跳,一股骇意直贯天灵。
桃花?不!那分明是与桃花如出一辙的素丝红溅,却是更成一筹的妩媚娇艳。
心念电转,满手碎片一扔,她慌忙的在院中环顾,“叶子呢?为什么只剩花,叶子去哪了?”
当瑶琴旁的一石臼猝然撞入视线时,眉翎仓皇的收住了步子。
那莫名的窠撞声不正是来自于此?还有墨玉看到的人影,听到的声音,折来的“桃花”…
夜风,蓦地抽紧了几分,眉翎倒吸了口冷气,根本不必去看石臼里残留的叶汁,她一步步往回退,虽谈不上坦诚,但有句话她不曾骗过洛雪。
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否识字,但从小在军营见惯了伤兵,草药她确实悉数认得,包括,那些有毒的!
“你,你快吐出来……”
不等眉翎疾呼,几滴滚烫的血已迸溅到她颊上,臂弯上托着的一具身躯一点点软了下去。
“眉儿,我想他了。”
那夜漫天的雨,是和凄凉的一句同时落下的,那也是洛雪说出声的最后一句话。
剩下的,便是努力搐动的双唇。点点的冰凉袭面砸来,眉翎紧盯着那微弱张阖的口型,说的,其实再简单不过。
‘玉,我的,他的,一块…’
颤抖的举至半空的手似拼尽了一生的力气,一抹红色衣袂划过绝美的弧线,落地,像火焰红极成灰的一刹,绽尽了芳华。
久久,枕在臂弯的人,似不过安静的睡去。
璞玉碎裂处尤为锋利,那样膈砺的痛,能叫人保持清醒。轻轻放下已微凉的身躯,眉翎捻紧了玉,转身抬起的眸子里已没有半分迟疑。
“姨娘,明日,我一定要去!”
不知何时已立在东院的白芷恍惚一震,身后,把她唤来的墨玉也跟着凝起了眉头。话的意思谁都明白,三人却谁都没有再说话,雨就这样寂寂的下。
“小姐如果执意要回去,就必须自己冒险了。”
一句斩钉截铁。
“好!”
一字断金截玉。
命运从来由不得她,有些选择,不得不做。
“江洛雪已经做出她的选择了,我虽怜悯却不认同,父兄生死未卜,我是断不会放弃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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